賀兵因公犧牲，生命定格在22歲。

　　青山長伴英魂在，疾風萬里訴肝膽;

　　南盤江畔引箜篌，旭日東升淚漣漣。

　　2020年3月20日，貴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興義市公安局洛萬派出所民警賀兵、輔警余興才在出警處理一起糾紛警情途中發(fā)生交通事故，民警賀兵、輔警余興才受傷，被緊急送醫(yī)搶救。15時24分，賀兵同志經(jīng)搶救無效，因公犧牲，生命定格在22歲。這位畢業(yè)于南京森林警察學院的青年，2019年12月才參加公安工作，這一走，走得太突然。

賀兵（左一）與戰(zhàn)友們。

　　賀兵同志犧牲前，黔西南州委常委、州委組織部部長顧先林，州委常委、興義市委書記許風倫，副州長、州公安局局長李淞，副州長王麗瓊等先后趕到市醫(yī)院組織救治工作;賀兵同志犧牲后，黔西南州委書記劉文新批示要求上報情況，請州委組織部部長顧先林，州委秘書長、州委宣傳部部長范華及副州長、州公安局局長李淞指導興義市做好賀兵同志治喪善后工作;當晚，興義市退役軍人事務局確認賀兵同志為因公犧牲，共青團興義市委作出追授賀兵同志為全市優(yōu)秀共青團員的決定……

賀兵。

    3月21日，國務委員、公安部黨委書記、部長趙克志，公安部黨委副書記、常務副部長王小洪表示沉痛哀悼，向賀兵同志家屬表示親切慰問，指示要求做好撫恤善后工作，幫助家庭解決實際困難。

    賀兵同志因公犧牲的噩耗傳到興義市洛萬鄉(xiāng)，傳到那些與賀兵同志共事或相熟的同事、群眾那兒，遺憾、惋惜和悲嘆齊發(fā)的同時，還有無數(shù)記憶猶新的敞亮的鏡頭回放和夸贊。
　

一

　　韋林先，興義市洛萬鄉(xiāng)街上居民，他白天早餐賣羊肉粉，中午和下午賣炒菜、火鍋。

　　“您認識派出所那位叫賀兵的民警不?”

　　“認識呀，這個小伙子很勤快，疫情期間經(jīng)常來給我們打招呼，就是講疫情，不要開門營業(yè)接待人，盤查有沒有外來人員。他白天到店里，晚上十一、二點也來查看一下，主要還是監(jiān)督，為大家的安全負責嘛!除了衛(wèi)生防疫，還有防火，還有疫情期間國家的有關法規(guī)政策他都會給我們講到。”

　　韋林先說：“他很誠懇，見面就‘韋哥’“韋哥”的喊，很親切，很熱情，用餐完了離開的時候，他都會打個招呼說一聲‘走了韋哥’，很客氣的!”

　　突然聽說賀兵因公犧牲了，正在吃飯的韋林先放下碗筷，心里一陣陰沉涌到臉上。“覺得好遺憾，這么年輕，可惜了!”

　　與韋林先的感受類似的還有一個人，就是鄭維明。

　　鄭維明是洛萬鄉(xiāng)本地人，在洛萬的街上開了16年的餐飲店，店面距離派出所不到500米，疫情前夕，處警錯過飯點兒的民警、輔警常到他店里吃飯。也因此得以與賀兵熟識。

　　“我年紀稍微比他大些，每次打照面他都管我叫一聲‘鄭哥’，為人謙遜又客氣。”在鄭維明的記憶中，賀兵一向好相處，性格好，人又勤快，但一旦投入到工作中，就像變了一個人，“除去出警或是巡邏的時候，我從來沒見過他在街上晃，工作的時候，從來不跟你嘻嘻哈哈，特別嚴肅!”

　　賀兵到洛萬派出所報到那天，是鄭維明與他相識的日子。晚上七點過，已經(jīng)過了飯點，四個輔警帶著一個眼生的人來到店里，簡單點了幾道家常菜，幾人跟鄭維明介紹：“這是我們所里新來的賀警官，眼熟一下。”

　　在餐桌上，幾個輔警為賀兵接風洗塵，邀他喝上兩口啤酒，卻被一再婉拒，賀兵說飯后還要回所里做事情，不能喝酒誤事。“作為一名警察，時時刻刻都把工作放在一位，我當時就覺得，這是個實在人。”

　　“他每每出警晚歸時，都是到我這里吃飯，一份酸菜炒飯或者一份洋芋絲炒飯，加上一碗素青菜就是他最愛點的工作餐，特別節(jié)儉。” 鄭維明說，“值班忙碌時就打電話讓我送過去，都要特別提醒一句：‘鄭哥麻煩您稍微快點，一會兒我還要忙著處理事’，很禮貌!”

　　3月20日17時許，賀兵犧牲的消息傳到了鄭維明的耳朵里，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鄭維明一時有些恍惚。“上周五我還往派出所給他送了餐，閑談了幾句家常，就在昨晚臨近午夜時，他還上街巡邏的……聽到消息很難受，這么認真、勤快的一個人，怎么說沒就沒了。”

　　疫情期間，卡點執(zhí)勤，賀兵不講情面，只講工作。

　　2月中旬的一天，鄭維明感冒，需要外出買藥，正巧遇到賀兵。“哪怕我們相識已久，檢查程序一步?jīng)]少，還問我有沒有咳嗽發(fā)熱的癥狀，做好登記才放我出去，還交待我不要亂跑，危險的很。”

　　大年初三，賀兵帶隊巡邏，發(fā)現(xiàn)鄭維明屋外停放了七八輛摩托車，特殊時期，賀兵擔心聚會扎堆，立馬敲開房門詢問，勸散正在屋內(nèi)聚會的10余位“親友團”，勒令他們各回各家……

賀兵生前到貧困村民家里慰問交流。

　　　二

    王啟昌，興義市洛萬鄉(xiāng)一心村未舍組組長，常駐未羅蘭碼頭疫情防控服務點，與包保指導該服務點工作的賀兵相熟。

　　“我們從大年初二起設立疫情防控服務點在碼頭上，這里是黔桂交界處，萬峰湖對面就是廣西西林縣，來來往往的人很多，‘外防輸入’是一天都沒敢放松。賀兵每天都來，與我們一同值守，只要沒有特殊的警務必須回派出所去處理，工作、生活基本都在這兒。”

    王啟昌講到，疫情最重的那段時間，賀兵和點上的志愿者一起拿著擴音器到碼頭廣場的集市去宣傳。那里兩條街，居民群眾有點多，就愛聚在一起擺“龍門陣”、曬太陽，飯后也愛打堆耍。“我們都照著他的樣子做，喊那些群眾各回各的家，有他一起開展工作，群眾還是很配合的，每天早上、中午都要去走一趟，大家也養(yǎng)成習慣不扎堆了。”

    “他這個人在我們心目中，人非常好，公事公辦，有事情必須先處理事情，如果有人從下面碼頭上來，他都會先起身去詢問，做表率!”王啟昌說：“這里是萬峰湖中上游，魚好釣，經(jīng)常有云南人過來釣魚，在賀兵的帶領下，我們會分時段開展巡湖工作。”

　　在被問及賀兵的第一印象時，王啟昌仔細想了想。“是去年10月的一次巡湖行動，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小賀。”王啟昌一邊說，一邊使勁翻著微信群，一直翻到2019年10月3日。“那天是賀兵接到的第一個巡湖任務，一個養(yǎng)魚網(wǎng)箱從廣西漂來，群眾有舉報，必須去查看。”

    “小賀剛到這里，還是第一次坐船，我們怕他不懂水會害怕，就一直喊他往后站，哪曉得他一直說‘不怕不怕’，還是站在了最前面。”王啟昌翻開當時的一張照片，只見賀兵只身站在只能容下一人的狹窄的船沿邊，左邊就是深綠的湖水，他的右手扶著纖細的欄桿，正準備去船頭查看。“雖然是第一次巡湖，但是他做事又果斷又下細，沒一哈(不多時)就把網(wǎng)箱撈上來拆了。”

　　與王啟昌等人同在未羅蘭碼頭疫情防控服務點工作的志愿者、洛萬鄉(xiāng)一心村未舍組群眾岑友權，對賀兵也有話說。

　　“對來我們這點的人，他都示范我們咋個問、咋個講，問清楚人從哪里來的，要查對登記身份證，還有就是量體溫，做宣傳。”岑友權說，“這個小伙子工作做得很巴實的!我總覺得他工作很主動，只要他在，基本我們都不得動手(不用上場)，他都會主動上去給人家講疫情形勢，講政府的要求，還有教人家咋個防護這些。”“小伙子可惜了!”

　　常駐未羅蘭碼頭疫情防控服務點的輔警查蘭鋒，已經(jīng)在洛萬派出所工作了9年。由于家住碼頭，情況熟悉，被賀兵選做“搭檔”。

　　“他負責包保指導我們這個點，但卻只在點上吃過兩次飯，基本上都是回派出所去吃。在點上吃飯是記賬的，到時候是政府來買單。他講能回去吃就回去吃，記起賬也是政府的負擔，能不添負擔就不添負擔。”查蘭鋒講到，除了疫情防控，賀兵還要督導開展森林防火工作。“我們這里森林覆蓋率達90%以上，熱起來白天有30多度，湖邊風大，森林防火也是大事。”

　　賀兵留給查蘭鋒的最后印象是3月19日下午，他16點左右給查蘭鋒送疫情防控宣傳單，要求拿到碼頭上張貼。“今天早上我沒有見到他，得到他出事的消息后，我直接從這里開車去出事地點，由于有40多分鐘的路程，沒有趕得上，人已經(jīng)被送往興義市了……”

賀兵生前給貧困村民家里送生活用品。

　　　三

    洛萬鄉(xiāng)人民政府移民工作站干部駱弟貴包保一心村扶貧工作，對賀兵的印象也很深，聽到賀兵已經(jīng)因公犧牲的消息，他直搖頭嘆息“太可惜了，這么苦干賣力的一個小伙子啊!”

　　駱弟貴說，3月18日是他最后一次見到賀兵，當時忙著去山上指導群眾春耕播種，也沒能和賀兵說上幾句話，“只是打了個招呼就匆忙的走了，誰知道卻是最后一面……”

　　“小賀為人非常謙虛，人又踏實，講話都輕言細語的，對老百姓的態(tài)度是實打實的好，是真心實意干事的。”駱弟貴的評價，也得到了洛萬鄉(xiāng)居民饒玲的印證，那還是緣于一起火災撲救。

　　2月9日10時51分，洛萬鄉(xiāng)街上的菜市場大棚內(nèi)一輛面包車發(fā)生自燃，饒玲第一時間報了警。接警后，賀兵和民警楊占天立即趕到現(xiàn)場處置。

　　“著火的那個車是菜場里面賣菜的徐家(徐成華)的，火場距離我家就10多米遠，我當時在家里煮早餐吃，看到旁邊還停了很多車子，怕引起(火勢蔓延引燃其他車輛)，我就趕緊報了警。”饒玲回憶道，當時徐家的人準備抬水淋火，她還提醒不要亂整。“沒隔好大點(沒過多久)派出所就來了兩個人，他們提了一瓶滅火器，很快就把火撲滅了。”

　　“由于撲救及時，也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，如果不是派出所的來得及時、處理得當，那要引起旁邊那些車子燃起來就不得了了!”饒玲深知火災的危害。當聽說那天派出所派去滅火的人里有一位年輕民警叫賀兵，3月20日因公犧牲了時，饒玲不禁發(fā)出一聲感嘆：“是這樣啊，那太可惜了!”

　　當天11時39分，也就是賀兵和楊占天從菜市場滅火結束的點兒，未班村田壩組村民李紅品與村民周應兵產(chǎn)生糾紛，打起架來報了警。接警后，賀兵和楊占天迅速前往處置。

　　原來，李紅品家與周應兵家在江家良杠(小地名)的土地相隔一條公用的路，路在周應兵家土地一側，另一側的垅下是李紅品的土地。因李紅品一家打算將其母墳遷到這里的地里，還在挖平場地，周應兵家就不樂意了，認為有傷自家這邊的風水命脈，不光見人就罵，還不允許李紅品一家從那里經(jīng)過。當天，李紅品趕著牛從那里路過，被周應兵撿石頭砸，于是引發(fā)糾紛，當時李紅品掏出手機拍攝現(xiàn)場，被周應兵搶過手機用鋤頭砸爛。

　　接警后，賀兵和楊占天趕到現(xiàn)場調(diào)解，平息雙方怒火，提出調(diào)解意見：一是路是公家的，走了幾輩人的路，周應兵不能阻撓通行;二是周應兵須賠償李紅品的手機損失800元;三是如果周應兵不履行賠償責任，李紅品可向法院起訴申請賠償。當事雙方一致同意了賀兵、楊占天的意見，一場劍拔弩張的糾紛就此順利平息，及時避免了“民轉刑”案件發(fā)生。

　　群眾事無小事，樁樁件件都要認認真真，不光是滅火救災、調(diào)處糾紛，也不光是接警處警，還在那些細微的瑣碎事與“閑話”里。

　　在隴納村，駐村第一書記韋文軍轉發(fā)了賀兵犧牲的消息。他寫道：兄弟，前幾天還和你一起在村里張貼公告，我說你不必麻煩跑來，喊人帶來村里我們貼就可以了，你說還是要親自把每個村都跑到把工作做好，你言行沉穩(wěn)，問你是從哪個所調(diào)來的，你說你剛剛參加工作!可惜了，兄弟，一路走好。

民警楊占天與賀兵亦師亦友，在3月20日凌晨發(fā)了一條朋友圈留言。

　　對賀兵來說亦師亦友的民警楊占天，在3月20日凌晨發(fā)了一條朋友圈留言，配圖是自己與賀兵的4張微信聊天截圖。

賀兵寫的入黨申請書。

　　楊占天寫道：“你微信頭像說“熱愛生活，努力工作”。我們做公示欄的那天，你早早的就把帥氣的警官頭像發(fā)給我了，你還說“我現(xiàn)在只會辦行政案件，有刑事案件我和你們一起辦。”你還說“疫情不退，我們怎么退?”你還說“好好陪陪你媳婦和兒子，下面我們守著沒事。”……現(xiàn)在我只想和你說一句“我不要你守，給老子滾回來!”你有一個包裹在我房間都還沒有打開，你連一場真正的戀愛都沒來得及談，我們一起并肩作戰(zhàn)都還未滿6個月，你說才剛交上去入黨申請書，你還有那么多夢想沒來得及實現(xiàn)，你才22歲……今晚難以入眠，你的點滴歷歷在目，希望明天醒來會是一場夢。

　　(殷選擇 柯嵐 岑南希)

　　責編：蔡榮濤 江 林